爆浆鸡排

【苏靖】淇奥(十九)

章十九最是人间留不住


 


靖王忽地以手按住心口,大口大口的喘气,一点点无力的滑下椅子,蹲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只一小会儿,人就瘫了下来,陈晨赶忙上前扶住,却见靖王面色稍有苍白,眼神却还是清明的,只是呼吸困难,根本说不了话。靖王的手好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,从骨头里透出寒气,陈晨只觉得捉在手中的肢体又湿又冷。


陈晨慢慢将靖王扶进内室,放在榻上,可只这一小会儿,靖王就已经湿透了衣衫,从领口隐隐看得见中衣已经沾满了汗水,紧紧贴在靖王的颈子上。


躺下不到一瞬,还没等陈晨转身去唤人,靖王就恶心呕吐,却只是吐出了一些胆汁酸水。


之后就面色苍白发绀,皮肤也渐渐湿冷发绀。表情淡漠,陈晨唤他也是反应迟钝,眼神迷离,意识模糊,全身软弱无力。陈晨一搭脉,却感脉搏细速无力。


陈晨赶紧叫了原本就在王府的三名大夫,顺便请列战英去请梅长苏府上的晏大夫上门会诊。


晏大夫原本不愿来,却是梅长苏听说靖王昏厥,心下一惊,急催慢赶的从密道跑到王府。


这边三位大夫把完了脉,给靖王暂且止了痛,灌了一份药,暂时稳住病情。之后就凑在一边讨论怎么办。


晏大夫被拖过来,手搭上靖王的脉门。脉来伏隐,重按推筋着骨始得。脉搏微弱无力,有时兼见数象,可见于剧烈疼痛、厥脱邪闭之证。又问了陈晨靖王发病的具体情状,才抚着胡须下了定论。


“靖王这是心疾引发的厥脱,元气耗竭,阴阳离决之危症。厥脱多由邪毒内陷营血、误食毒物、劳倦内伤、剧痛、惊恐,以及汗、下、吐太过,引起气血运行障碍,阴阳之气不相顺接、气机逆乱所致。老朽观靖王体内似是有一股异力压制方才如常人一般,甚至能横刀立马,纵横疆场?”


陈晨苦笑一声,拱了拱手:“却是如此,小子手中有一部寒性功法,以此来控制靖王的情绪,以免病发频繁,英年早逝。不想今日却是我一时疏忽,犯下如此大错。还请老先生与这三位府中供奉协商一番,为主公调养。三位供奉异于常人,如有冒犯,还请老先生海涵。”


转过头又看向痴痴盯着靖王的梅长苏说:“苏先生,我有些事要问你。其他人也快到了。”


正说着,王府下人来报,六位先生来访。陈晨吩咐:“请去廊下,我与苏先生随后就来。”


“请吧,苏先生。”陈晨回身从书桌上取了《翔地记》,伸手请梅长苏先行。梅长苏心知应该是自己的身份被怀疑了,默默盘算该怎么混过去。毕竟景琰现在有不少谋士,局势大好,若是为了保护自己,缩手缩脚,那他这次进金陵就得不偿失了。


“关于书中的避讳,苏先生没什么要说的吗?”陈晨被靖王这一犯病,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,到现在坐下连茶都灌了三杯,腿却还是软的。加上梅长苏现在已经确定是自己人,陈晨就根本没心思陪他弯弯绕,直接开门见山。


“子琋希望苏某说什么?”


“我就问你,你,知道林殊吗?”


“知道,赤焰少帅。”


“那你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曾?”


“没关系。”


“是吗?”陈晨简直要气笑了,他也确实笑了出来。


倒是一边的六人皱着眉毛,各自摇头表示不赞同,也不知是不赞同陈晨的谈话方式,还是不赞同梅长苏的回答。


“列战英!东西拿上来!”


陈晨早在来之前就要列战英去后厨吩咐了一些事情,他原以为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没想现在居然还是用到了。


“文诣,我记得你是会医术的。”陈晨眼神冷冽,声音森寒,“能解榛子酥过敏吗?”


梅长苏一听,脑子就嗡的一声:他们怎么会突然说这个?难道?!他不由瞪大了眼睛——避讳,过敏,两条铁证,再加上火寒毒,他梅长苏真是破绽满身啊!


列战英扣了扣最近的柱子,示意东西已经拿到,“子琋先生,你要的榛子酥。”


“放下吧。”陈晨转身,捻起一个榛子酥,看向梅长苏,“吃了它,我就信你的鬼话!或者,你敢说你这一身的旧疾不是因为火寒毒?!”


“子琋,够了。”司文诣拦住陈晨,看向梅长苏,“子琋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你的身份,我等也早就怀疑你就是林氏子。只是苦于没有证据,故而隐而不发。你究竟为什么连身为同志的我等也不愿信任呢?”


“哼!心中有诡,见者皆诡。”幽姬依旧是阴森森的讽刺。


“唉!”墨承嗣摇头,“还以为是个什么大神通之人,现在看来不过尔尔。”


“嘿嘿,道不同啊。”晏元霖语带释然的自嘲。


“真是让人失望的相识。”文清远第一次露出失望之态。


“……”作剑客打扮得管迦连眼皮都懒得抬。


梅长苏依旧不言语,双目半合,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。


长长的沉默笼罩在廊下——


“你滚吧,我劝你最好想好说辞,主公到时候肯定是要问你的。你也看到今天他发病的样子了,我只告诉你,主公这个病,要么不发作,要么就要命。毕竟这个修习的功法若是压不住,那也就真是要命了。”


陈晨把榛子酥塞进嘴里,挥了挥手示意梅长苏赶紧滚出自己的视线。梅长苏默默起身,拱手,转身,离开。在回到书房的路上,他还狠狠的踉跄了一下,好一会儿才稳住自己的身子,慢慢消失在七人的视线里。


靖王翌日清醒,三日后才下床——陈晨给他报了个积劳成疾,心血消耗过度,须得静养的理由上疏告假。


靖王一得了空闲就摇铃,梅长苏却每每避而不见。


陈晨每次看见靖王艰难地撑着墙壁、桌椅,挪到密室去摇铃就忍不住眼眶一热:梅长苏,你的心当真不是肉长的?


可他不愿意让靖王的身体受损伤,每次靖王摇铃,他都会给他披上斗篷,和他一起等上一炷香,然后劝他回去休息。


“小殊他,果然还是不愿见我。子琋,你说,他是不是觉得我无能,恨毒了我,才——”


“不是,他只是心虚了。”


“心虚?是了,他是该心虚。可我难道就不心虚?我——”靖王忽地喘息鼻张,陈晨一见,赶忙唤人,“大夫,叫大夫!”


“之前的心疾不是已经压制住了吗?怎么又犯了?”陈晨被靖王连续的心痛气喘之症骇得失了冷静,急忙问道。


“之前是心疾,就是结代脉引发的厥脱,这次是喘症!所欲不遂,忧思气结,肝失调达,气失疏泄,肺气郁闭,或郁怒伤肝,肝气上逆于肺,肺气不得肃降,升多降少,气逆而喘。此为情志失调引发的喘症。喘证的严重阶段,不但肺肾俱虚,在孤阳欲脱之时,亦可导致心气、心阳衰惫,鼓动血脉无力,血行瘀滞,甚至出现喘汗致脱,亡阴、亡阳的危重局面。有心疾就够糟心,居然还让他心思郁结,你也是厉害!”


“所以?要吃药?”


“当然。”


“唉,还请供奉开方子吧,对了,要不要注意什么?”


“之前的药方拿来我看看,我觉得其实靖王需要一个会诊。”蓝衣大夫抬头,直直看着陈晨。


“好,我知道了,有劳。”


“战英,去请梅宗主和宴大夫,就说务必过来,否则明年的今天就等着给主公上香吧!”


不一会儿,之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苏先生就一路小跑过来了。陈晨看他咳得脸红脖子粗,没有半点情绪波动,冷冰冰的塞了一杯茶给他:“别咳了,真正只剩半口气的还在榻上躺着呢!”


“你现在还要继续拖?”陈晨靠近梅长苏的耳朵,吐出来自地狱无间的诅咒,“说不定你现在进去还能见他最后一面。主公发病前还心心念念自己无能,无颜以对林少帅你啊。”


梅长苏顿时手脚发凉,整个人好像冻在了冰里,没有一丝热气。


——景……琰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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榛子酥梗来自@马背大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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